不知是玟儿的红色别克太闪眼,还是这蜿蜒的山路上压根就没几辆这样漂亮的小车出入过。每次遇到迎面驶来的突突作响的农用车时,也就会遇到一双双惊诧和羡慕的眼神。他们一定很纳闷,这么漂亮的车儿怎么会往这穷山沟里钻?毕竟玟儿不是第一次来看梅子姐了,她根本不去理会这些,而是任由思绪像窗外疾驰而去的风景一样倒行,倒行到那些青涩而又难忘的岁月中。
梅子姐和玟儿是初中同学,比玟儿大四、五岁。其实这在当时不足为奇,因为那时山里的孩子上学都很迟,况且梅子姐又是女孩呢。当时她们班里共有四十九人,而女生只有六人。物以稀为贵嘛,女生少她们自然也就成班里的宝。虽然玟儿是机关领导家的子女,可她一点没因自身优越的条件而和这些同学疏远。相反,玟儿和同学们打得火热,把他们当作亲哥哥一样看待,把她们当作亲姐姐一样依赖。加上玟儿本身就是乖巧可爱的小女生,所以备受哥哥姐姐们的宠爱,梅子姐便是其中的一个。
记得那时农村的同学大多数是住校生,只有每个周末才能回家一次。而每到周一同学们返校时,也是玟儿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她不仅又能见到这些可亲的同学们,还能分享到他(她)们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梅子姐比较特殊,每次只带来极少量的零食,而这些零食她总是舍不得自己吃下,总是趁玟儿不注意时,悄悄塞进玟儿课桌的抽屉里。
每个周一的第一节课,梅子姐总是在玟儿望眼欲穿的时候才会出现。迟到是常有的事,为此她经常被班主任批评。每次面对班主任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批评,她总是低头不语,只有同桌的玟儿才可以看见她红红的眼圈里深藏着太多的无奈和委屈。每次玟儿欲以劝慰时,梅子姐都会冲玟儿抿嘴一笑,然后暗示她认真听课。可梅子姐嘴角牵强挤出的笑容让玟儿隐隐感到不安,让玟儿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其实玟儿知道梅子姐心里很苦,因为父亲的早逝,梅子姐的母亲一人带着她和小她几岁的弟弟,生活很是艰辛。梅子姐早就提出要辍学回家帮母亲分担家务和农事,可母亲一直没有答应。懂事的梅子姐看着因超劳过度而日渐消瘦的母亲,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所以每到周末回家,她就会尽所能地帮母亲做事。梅子姐是个勤快又麻利的姑娘,她绝对不会因为贪玩或赖床而迟到的。玟儿可以想象到,梅子姐肯定天不亮就起床了,而她的母亲肯定起得比她还要早,因为地里有一大堆的活儿等着她做。梅子姐一定是在把母亲和小弟的早餐准备好,把圈里的猪儿侍弄好,才匆匆地赶上几十里的山路来上学的。
玟儿真的很担心,担心某个周一的早晨,教室门口将不再出现那个因迟到而涨红双颊的娇羞身影,担心一个懂她、爱她的好姐姐会从此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真是怕鬼有鬼!玟儿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端午刚过,天气就渐渐炎热起来,这时的雨水也跟着多了起来。那个周一,雨又不知好歹地下个不停,好几个平时不迟到的返校生今天也破例迟到了。玟儿心不在焉地听着班主任唾沫飞扬地讲解着,眼睛却不停地向门口望去。她猜测着,肯定是下雨路滑梅子姐才来迟的;她期待着,就在她不经意的一刻,门口会忽然传来梅子姐柔柔的声音——“报告!”
可这一次玟儿是彻底失望了,直到下午放学时梅子姐的身影也没有出现。那淅淅沥沥的雨儿早在午饭时分便停了下来,按理说梅子姐也该到了吧。玟儿早已经收拾好书包却不愿立刻就回家去,她呆呆地望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再次胡思乱想起来。梅子姐会不会真的再也不来上学了?不,不可能!周五临分手时她还说过,周一要带她亲手栽种的西红柿给玟儿的呢!会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山路弯弯,遇到雨天路况更差,会不会摔伤了?再不就是遇到坏人了吧!玟儿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着急!
“梅子姐,你到底怎么了呀?”心急如焚的玟儿孩子气地伏在课桌上抽泣起来。“玟儿,别哭了,你梅子姐家里出了点事。”忽然一个熟悉的男声在玟儿耳边响起,原来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孙勇,一个清秀帅气而又品学兼优的男生。此刻,他正坐在梅子姐的座位上,并向玟儿递来一只脏兮兮的手帕。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玟儿不领情地一手挡过那脏兮兮的手帕,一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你梅子姐的妈妈突发急性胰腺炎,医院住院呢。梅子姐不让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呀!”孙勇一边说着,一边难为情地收回他脏兮兮的手帕。“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不是在骗我吧?”玟儿半信半疑地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孙勇,孙勇被看得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解释着。“梅子家在山后,我家在山前,梅子要出山必经我们村。我爸是村上的赤脚医生。周六那晚上雨下得可不小,天黑路滑,她们在路上肯定耽误了不少时间,快10点了她们才赶到我家看病的。当时梅子的妈妈疼得已经不行了,我爸说肯定是要动手术的,路上绝不能在耽搁时间了。还是我爸冒雨开着咱家的拖拉医院的呢。
”难怪这小子比其他农村来的男生要文静得多,敢情是受他父亲的熏陶呀,怎么说他父亲也是个灌过墨水的人。看他这小样也不是个撒谎的人。玟儿这下是真的信了孙勇的话,她急切地问道“那现在梅子姐的妈妈怎么样了?”
“医院就动手术了,要是再送去晚点可能会出人命的!我中午去看过了,她妈妈状况还好,只是辛苦梅子了。那天晚上有她家邻居刘婶陪着一起去的,可人家也是家里农活一大堆呀,刘婶上午已经回去了,现医院忙前忙后的。”孙勇的语气越发得温柔起来,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异样的伤感。玟儿顾不得这些了,她一把抓起自己的书包背在身上,起身对孙勇说“走,现在就带我去!”病房的门虚掩着,玟儿一眼便可以看见她牵肠挂肚的梅子姐。梅子姐正伏在妈妈的床边,轻轻地在给妈妈正输液的手臂按摩着。那齐耳的短发没有往日那般整齐了,圆圆的脸盘上一双清澈纯净的大眼睛布满了血丝,往日白里透红的脸庞此刻是那么憔悴苍白。玟儿鼻子酸酸的。善解人意的孙勇兄长般地轻拍了下玟儿的肩,玟儿会意了!她昂起头闭着眼使劲地摇了一下,努力把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梅子姐满脸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玟儿,起身一把拉住玟儿的手压低嗓门说道“玟儿,你怎么来了?”玟儿不语,而是转身看着梅子姐的母亲,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她正处于酣睡状态。那原本黝黑的肤色此刻更显晦暗,没有一丝血色,只是那与之年龄不相符的皱纹依然纵横交错地分布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玟儿不忍吵醒这位坚强的母亲,拉着梅子姐就往病房外走。“你为什么不让孙勇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尽管来到病房外,玟儿还是极力地压低嗓门向梅子姐责问着。梅子姐不满地瞟了下一直站在门外的孙勇,忙不迭地向玟儿解释着“玟儿,我早迟是要辍学回家的,不想告诉你这些是怕你担心呀。”“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我都急死了!”说话间玟儿又有点激动了,鼻子又开始酸了。她赶紧转移话题,语气也变得温婉了“阿姨现在没有危险了吧!缺什么尽管到我家拿去!”
“医生说已经没有危险了,多亏了孙勇他爸,不然........”梅子姐说不下去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她长长的睫毛下滑落。孙勇慌忙掏出他的手帕,可他伸出的手只停顿了一下就立刻触电般地缩了回去,然后羞怯地说着“快别哭了,我这是上周五落在寝室忘了洗的脏手帕。这下我没有干净手帕给你擦眼泪了!”梅子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白底蓝边的手帕来“孙勇,那晚你借我的手帕我还没有来得及洗,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还有,你爸借给咱家的救命钱我会尽快想办法还上的。”“不急,不急!咱家暂时又不等钱用,你安心陪阿姨治病吧,那手帕你要不嫌弃就留着用吧,因为我爱出汗妈妈才让我带手帕的。我又不是好哭精,不像你们女生泪腺发育得那么旺盛。”孙勇故意夸张地说着逗梅子姐开心。
梅子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可这笑容仅在她瞟向病房的那一瞬便烟消云散了。
梅子姐母亲住院的那些日子,玟儿和孙勇医院来。那段时间对玟儿来说是忙碌而快乐的!相信孙勇也会有同样的感触,因为玟儿能够感觉到,只要和梅子姐在一起,孙勇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微笑,那微笑是最自然的微笑、是最幸福和快乐的微笑!
玟儿没有想到,她们这段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时光,只能作为她弥足珍贵的一段记忆珍藏在心底。因为医生说梅子姐母亲的身体恢复得不是太好,不能让她再像以前那样辛苦操劳了。梅子姐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辍学了,再没有如玟儿所盼地回到她身旁的座位上。
(二)尽管玟儿的车速不快,可还是把路边的羊群惊得“咩咩”地叫着狂奔而逃。玟儿拉下窗户玻璃,一边找着每次停车的老地方,一边怜爱地看着它们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村里的孩子可不像羊儿这般胆小。远远地,玟儿便看见这群野小子、傻丫头欢呼着迎她而来。因为村里没有幼儿园,小学又在离村里很远的地方,家长心疼孩子路上受罪,所以孩子们已经足够上学的年龄仍在村里玩耍。梅子姐来后,每天有空就把他们召集起来,教他们读书写字。今天肯定是梅子姐有事,才派他们来接玟儿的。
玟儿赶紧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孩子们便像一群蜜蜂一样忽的一下簇拥过来,争先恐后地挤到窗口喊着“玟姨好!”“玟阿姨好!”“梅婶让我们接您来了!”说话间有的已经伸出黑乎乎的小手等着领赏呢!其实玟儿明白,这些小馋虫都是让自己给宠的。记得第一次来看梅子姐时,村里的孩子听说有漂亮阿姨开漂亮的车来,都跟着他们的梅婶跑了好远的路来迎接玟儿。当她们兴奋地围着玟儿的车子摸着、看着、嬉闹着时,梅子姐忙吆喝“你们可别乱弄呀,把玟姨的车子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的!”最后是玟儿拿糖果出来才把他们给打发了。
玟儿拿出早已备好的糖果和捎给梅子姐的衣物下了车。孩子们立即争抢着帮她拎了过去。进村的路太孬太窄,有些地方任你使出浑身解术也难以开过去,所以每次到了这里玟儿只能弃车步行进村。虽然今天梅子姐没来接她,可有这些小可爱一路同行还会寂寞吗?玟儿拿出糖果分撒着问道“你们梅婶今天怎么没来?”
黑妞抢着答道“梅婶好像在家写什么东西吧。”不会是在给孙勇写信吧!玟儿心里暗想着,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尽管玟儿没敢穿高跟鞋,可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还是有些磕磕绊绊。玟儿不禁在心里抱怨着,梅子姐呀,梅子姐!转了一圈你为啥非要回到这个破地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想到当初,玟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也许是因为这春风里还夹杂着未尽的寒意吧。当初?当初那叫什么年代呀!别说手机了,就连一步老式的手摇电话都是件稀罕宝,更别提梅子姐是住在信息闭塞的小山村里。自从梅子姐辍学后她们便失去了联系,直到暑期过后,孙勇才带来一个让玟儿心痛不已的消息——梅子姐嫁人了!
玟儿当时就懵了!她一言不发地听孙勇满心痛惜地诉说着“梅子是在出嫁前一星期到我家的,把上次我爸借给她妈看病的钱都还上了。你知道她嫁给谁了吗?我说刘婶这么热心呢!她嫁的是刘婶娘家的侄子,一个比她大八、九岁的男人!而且是个死了老婆的男人!”
孙勇停顿了一下,努力地调整着有些不均匀的呼吸“听说那男的是A城某运输队的司机,家境不错,一把手就把梅子家欠下的外债都还清了。因为他前妻并没有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的,所以他愿意把梅子的母亲和弟弟一同接走。唉!还算有良心吧!听说把梅子弟弟转学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梅子可能也是冲着这条件才答应嫁过去的。”
“可她并不喜欢他呀!你为什么不阻止她?”沉默良久的玟儿终于爆发了。“别以为我小就不懂你们之间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梅子姐,梅子姐也喜欢你!你们为什么不争取呢?你们这样一错过就是一辈子的幸福呀!”“我.....我帮不了她呀!即使我能帮得了,可她能等得了吗?”孙勇没有想到玟儿一针见血地说出藏在他心底的秘密,竟然有点结巴了,额头上开始沁出一些细密的汗珠。他习惯性地掏出手帕,却没有抬手去擦额头的汗珠,而是傻傻地愣在那里轻抚着手中的手帕。这正是上次他借给梅子姐的手帕,虽然叠得四四方方、平平整整,可依旧能看出它是白底蓝边。只是在那蓝边的一角多了一朵手工绣制的梅花,一朵鲜红欲滴的梅花。远远望去,那鲜红就像是谁心口落下的一滴血!
光阴荏苒,一晃就是二十年多过去了。当年曾经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同学们早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了。因为都各自有着自己的事业、家庭、压力和烦恼,所以即使有了联系方式也很少有心思去联系交流。玟儿也是如此,经历了一番奋斗,她在B城有了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也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小家庭。每天的生活辛苦忙碌而又充实,这让她很少有时间去回忆和感慨往日的时光。而那些曾让她牵肠挂肚的人和事,也只是在失眠的夜晚才偶尔浮现一下。直到去年出差与孙勇的一次偶遇,才让她获悉梅子姐的近况,才找到了她失散多年的梅子姐。
原来孙勇大学毕业后被分回本地的一所中学任教,而他的女友却被留校任教了。他们婚后鸿雁传书、两地奔走,乐此不疲,不久便有了爱情的结晶,可这段甜蜜恩爱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几年。都说距离产生美,可有时距离却是祸水,孙勇留校的妻子竟然耐不住寂寞和本校的一位教授好上了。当一纸离婚协议书毅然决然地递到孙勇面前时,孙勇才恍悟,爱情是经不起时间和距离考验的。没有争吵、没有挽留,孙勇用一个男人刚毅和坚强承受着一切,只是让他难过的是没有争取到女儿的抚养权。这之后的日子,孙勇再不愿触及到感情的字眼,把他年轻而旺盛的精力全都投入到工作上,不久便被提升为教导主任。由于他长期的出色表现和众所皆知的工作能力,一年前他被调到梅子所在的A城担任一所中学的校长职务。
此时的孙勇不过才四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一花娇艳的时候。再加上头上有着一顶光彩照人的头衔,身边自然少不了有许多年轻貌美的追求者。可有了一次失败的婚姻经历后,他的心如一潭死水,任春风怎么召唤也激不起半点微澜。难道孙勇的心真的死了?不,没有!如果遇到他期待中的那缕春风,他的爱会比谁都热烈,比谁都奔放!
两山不会碰头,两人总会见面!更何况他和梅子姐正居住在同一座小城里?那天孙勇加班晚了,没赶上末班公交车,加上那晚的出租车出奇得少,他索性一边观赏着这灯红酒绿的夜景,一边行走在这陌生而又让他充满期待的小城。忽然对面街上的一个超市吸引了他的眼球——“山里梅超市”。孙勇心里一紧,这会是他珍藏在心底的那朵梅吗?可转念一想,也许这怪异的店名只是老板为吸引顾客注意力故意取的罢了。可有种冲动在他心里已压抑得太久太久,此刻,它正蠢蠢欲动地在他心口翻涌。孙勇按耐不住地大步走了过去,他不想再错过一线希望,哪怕这线希望很渺茫。
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店里迎了过来。她身材匀称、皮肤白皙,一副齐耳的短发端庄而秀美。当那双清澈如泓的眼睛望向孙勇之后,她满脸的笑容顷刻间便化为惊诧定格在那里。那晚,他们在茶馆聊了很久,直到老板连声道歉地把他们送了出来,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手。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孙勇兴奋不已,可他也在为梅子的命运而扼腕叹息。原以为梅子会比他幸福,可没想到早在十年前他丈夫在一次出车时连人带车翻到山崖下,只给她留下一个未满十岁的女儿。虽然得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赔偿金,可以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呀。也就是在那时,这条街就出现了一家“山里梅小店”。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打拼,“山里梅小店”已经改头换面成“山里梅超市”,梅子姐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去年梅子姐的女儿考上舅舅所在城市里的一所大学,梅子的母亲因为舍不得孩子也跟过去住进了儿子家。按理说,此时梅子姐完全可以放松一下,把自己收拾得像城里的那些阔太太一样雍荣华贵。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朴素,保持着如初的风格,这也正是孙勇欣赏的风格。她还是那样融温柔与豁达为一体,虽然她没有城里女人那样矫情,可她质朴的言谈,端庄的举止无不让孙勇动容。只要和她在一起,孙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春萌动的岁月,仿佛又倘佯于家乡那清新自然、沁人心脾的春风里。
孙勇醉了!虽然老天这样安排他们的命运有点不公,但能让他们在多年之后重逢,孙勇已经知足,孙勇认为这是老天对他们的一种眷顾。孙勇想把积蓄多年的爱全盘托给梅子,可梅子却总是闪闪躲躲、顾虑重重。孙勇不明白,梅子决定返乡创业,是不是因为想躲避他才做此抉择的。自从与玟儿邂逅后,孙勇像遇到救星一样,他认定只有玟儿能帮了他。而玟儿呢?一面感叹着岁月蹉跎,一面两地奔走着极力撮合着他们。因为在玟儿眼里,他们本来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只是当初的境况让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让他们本该平坦的爱情之路如眼前的山路一样弯曲坎坷。
(三)“梅婶!玟姨到喽!”孩子们带头冲进梅子姐暂住的宽敞但却不算明亮的小屋里。“玟儿来了!累坏了吧!”梅子姐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就迎了过来。“不累,不累!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玟儿从孩子们的手里接过自己带来的大包小包。“这是我给你买的一件新款风衣,你穿着一定好看!还有这条丝巾挺漂亮的吧,这是孙勇买的,他说山里风大,让你出门记得要戴上它!”玟儿如数家珍地一件件地拾掇着。“瞧你们又乱花钱了吧,我都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还要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梅子姐递来一杯清香四溢的热茶。“梅婶穿什么都好看的!”一旁正嬉闹着的孩子叫嚷着。“小孩子家,懂什么?大人有正事要说,改天我再教你们写字,快出去玩吧!”梅子姐一股脑地把孩子们给哄了出去。梅子姐把手里的小本子送到玟儿的面前“玟儿,快帮我看看,这是我刚刚才写好的计划书草稿。”“你要办养鸡场?”玟儿刚看了一个开头就惊讶地叫了起来。“是呀!我已经看好了一块地,就是离你每次你停车不远的那一大片空地。”
“干嘛选那一块地呀,那里根本没有住户!”玟儿不解。“你外行了吧,办养殖场切记不能和村户紧挨在一起的,否则谁家有一只鸡生病了,养殖场都有可能面临着灭顶之灾。况且那里依山傍水的,不但可以笼养,还可以往山上散养。最关键的是那里的路车辆可以进去,否则等小鸡出栏时,人家收购商的车子进不去那还不要命呀!我已经向村委申请了那块地的使用权,估计这几天就能签合同了。等合同一签下来我就开工。”
“梅子姐,你懂养殖方面的知识吗?你这叫盲目投资!”“死丫头,你以为我三岁呀!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一直迟迟没有投资不就是在考察吗?”梅子姐说着拉着玟儿坐在了床沿。“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学习和黑龙江治疗白癜风医院北京白癜风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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